加利福尼亚之当代艺术步履

美国西岸已经成为当代艺术的首要目的地?就目前的情势来看的确如此。放眼洛杉矶,拥有惊艳当代艺术收藏的布罗德博物馆The Broad已开放了两年,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Hauser Wirth & Schimmel蔓生至急速成长的市中心艺术区,还有苏黎世的Karma International、纽约的Maccarone、已在柏林和伦敦名声大噪的Sprüth Magers,纷纷踏入洛杉矶。转看旧金山湾区,经重新设计改造的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已然开张,大名鼎鼎的高古轩画廊Gagosian则与与前者隔街相望,佩斯画廊Pace Gallery现在在帕罗奥多也设立了展览空间。旧金山在一月份也成功举办了两个当代艺术博览会:第四届“Fog + Design”迎来了更多顶级画廊的参与,迈阿密无题艺术博览盛会UNTITLED则开辟了旧金山首场:“Untitled, San Francisco”,成功拥抱西海岸,汇聚了诸多重量级收藏家、策展人和艺术界专业人士。

Photo © Rich Niewiroski Jr.
Photo © Rich Niewiroski Jr.

此外,摄影领域也有新事物来活跃西岸的当代艺术氛围。无疑,这次还是在旧金山。首届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Photofairs | San Francisco会在2017年1月27至29日于福特梅森节庆馆拉开帷幕。

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 Photofairs | San Francisco

组织方表示,该博览会将被定位为美国西岸的领航盛会,吸纳艺术摄影与移动影像界的资深藏家与新手藏家。影像艺术博览会艺术总监Alexander Montague-Sparey曾任佳士得拍卖行摄影部的主任,他表示:“展出的作品经过精挑细选,代表了本地以及国际的标准。在第一届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上,我很激动我们将亮点放在西海岸,带来湾区从未展出过的欧洲和亚洲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也特别体现了这个时期市场的一些收藏与投资的机会”。

 

Festival Pavilion, Fort Mason Center, the venue for Photofairs San Francisco.
Festival Pavilion, Fort Mason Center, the venue for Photofairs San Francisco.

汇聚来自全球14个国家25个城市的34个画廊,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精心策划,为我们带来国际当代艺术家全新和前沿的影像作品。博览会设立三个板块:核 心 板 块 ( Main ) , 连 接 版 块 ( Connected ) 和 平 台 版 块(Platform)。四家首次来美国参加展出的画廊会亮相平台板块,而连接版块则专注移动影像和数字媒体艺术作品。
或许是因为这一地域对于媒介保持着开放与兴奋的态度,许多热忱的摄影艺术收藏家都居住在湾区和加利福尼亚其他区域。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自然不会忽视这个藏家群体,不过,博览会也旨在教育和激发大众对摄影的兴趣,特别是开发更广泛的硅谷地区的潜在当代艺术收藏家。

 

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 Photofairs | Shanghai

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是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的姐妹篇。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在2016年9月成功举办了第三届,已成为亚太地区当代影像艺术的标杆,在过去三年的展会中作品销售和观众人数都取得了良好的成绩。2016 年的展会有来自 15 个国家 24 个城市的 50 家画廊参展,并吸引了超过 27000 余名观众到场。对比2016年世界其他地方的摄影展,巴黎摄影展Paris Photo有62000参观人次,仅为第二届的伦敦摄影展Photo London已有35000观众,这反映出全球范围内对于摄影收藏日益增长的需求。的确,巴黎摄影展没能成功开设其洛杉矶专场,不过洛杉矶摄影艺术展Photo LA在上周刚刚庆祝了26周年,宣称了自己在该区域的坐镇地位。

 

旧金山 San Francisco

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是否要追逐这股洛杉矶热潮、抑或步巴黎摄影展的后尘?旧金山向来有着丰厚的摄影遗产并热爱这一媒介。同纽约一样,旧金山在摄影界享有国际声誉并且是美国最重要的摄影艺术城市之一。巴黎摄影展洛杉矶篇未能得到洛杉矶当地的大力支持,然而旧金山并不存在这个问题。由此我们可预测影像旧金山艺术博览会将会得到相当认可。

旧金山有诸多致力于摄影艺术的机构,如百年历史的笛洋美术馆de Young Museum、上世纪90年代初将首场展览设在旧金山的现代摄影团体Group f/64(其中最著名的有安塞尔·亚当斯、伊莫金·坎宁安、爱德华·韦斯顿)、拥有卓越的皮尔拉拉基金会艺术收藏并举办各种临时展览的Pier 24 Photography,外加Fraenkel Gallery等世界首屈一指的摄影画廊。

The 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with the white-clad extension rising behind the original Mario Botta building. Photo © Jon McNeal.
The 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with the white-clad extension rising behind the original Mario Botta building. Photo © Jon McNeal.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SFMOMA是世界上首个承认摄影为艺术形态的博物馆之一。馆藏中有从1839年至当代的17800多幅摄影作品。近期历时三年的整修工程扩大了博物馆的面积,使之成为美国最大的现当代艺术博物馆,其摄影作品展区也劲儿扩大了三倍多。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内的普利茨克摄影中心占地15000平方英,是美国的博物馆中最大的摄影中心。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成为文化艺术坐标,一些世界画廊巨头纷纷被吸引至其周边成为邻里,包括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和约翰·伯格John Berggruen。后者说,“两家画廊形成了一个尚微但却很有战略性的聚集。”言辞中暗示他们拥有推动旧金山艺术市场的巨大力量。这股一路向西的潮流也将佩斯画廊Pace Gallery带入了帕罗奥多。

Photography at the 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Photo © Joe Fletcher.
Photography at the 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Photo © Joe Fletcher.

纵然硅谷的受众没有像画廊期待的那样对艺术收藏展现出浓厚热情,风险投资家们却以另外的途径支持了艺术家:明尼苏达街项目Minnesota Street Project——含有补助的工作室和画廊空间综合体。
如上所述,在旧金山举办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亦十分耀眼。UNTITLED博览会首创于2012年的迈阿密,今年带着来自世界各地的55个参展商进军旧金山。而 FOG + Design也在今年汇聚了45家参展画廊,并比往期更具备国际性,吸引了约8000参观人次,Gavin Brown’s Enterprise, Gagosian, Kurimanzutto, Paula Cooper Gallery 和Lévy Gorvy等重头画廊纷纷入局。多米尼克·列维Dominique Lévy 称,“该地藏家们的活力和对艺术的大力支持”以及“旧金山对于现当代艺术发展的长期投入”是她的参展原动力。

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西岸已经成为当代艺术的胜地了吗?旧金山和洛杉矶的繁荣景象,让我们无法否认。

 

 

 

1907年,毕加索之发现

二十世纪初,身处欧洲的艺术家们发现了新的艺术灵感源泉——非洲大陆。在1906年,安德烈·德朗(André Derain)参观了大英博物馆并被其中的面具与人像所折服。在写给马蒂斯(Henri Matisse)的书信里,他说他惊异于这些物品的原生表现力,并意识到艺术家们有了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可运用。

一次神圣的邂逅

德朗与马蒂斯并不将这些面具与雕塑当作珍奇玩物,而是将它们看成是真正的艺术品,并且二人将这份狂热传递给了另一位艺术家——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 虽然此后不久,毕加索的艺术作品便已然出现与非洲艺术相呼应的风格,但毕加索的艺术视野和他对自己画家身份的认知的根本性改变,是在他来年与非洲这些“神圣”且“有魔力”的艺术形式相遇之后才产生的。

1907年春,在德朗的迫切要求下,毕加索参观了巴黎的特罗卡德罗人种学博物馆(Musée d’Ethnographie du Trocadéro)。安德烈·马尔罗(André Malraux)在其著作《炼狱之镜-第二卷·绳与鼠》(Le Miroir des Limbes – II.  La corde et les souris)中讲述了毕加索是如何描绘其参观非洲艺术品时的感受与启发的

 

Picasso Pablo (1881-1973), (Left) Head of a Woman, 1929-1930, (Right) Head of a Man, 1930, Paris, musée Picasso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Picasso de Paris) / Mathieu Rabeau (C) Succession Picasso – Gestion droits d’auteur.
Picasso Pablo (1881-1973), (Left) Head of a Woman, 1929-1930, (Right) Head of a Man, 1930, Paris, musée Picasso Photo. (C) RMN-Grand Palais (musée Picasso de Paris) / Mathieu Rabeau (C) Succession Picasso – Gestion droits d’auteur.

 

毕加索写给马尔罗

“人们常常讨论非洲艺术对我的影响,我能说什么?我们都喜欢过物神偶像,如梵高所言,“每个人身上都具有日本艺术”。对我们而言,则是非洲艺术。它们的形态对我的影响并不比对马蒂斯或者对德朗的影响更大。只不过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那些面具与其他的雕塑并无不同。当马蒂斯向我展示他购置的第一个非洲人头雕塑时,他跟我谈及的竟是埃及艺术。

我去特罗卡德罗的时候,有种强烈的厌恶感,那里的气味如跳蚤市场一般。我独自一人,我想赶快逃离。但我没有。我留了下来。我驻足于此。我意识到这其实是很重要的。有些改变在我身上发生了,不是么?

这些面具并不能和所有其他雕塑相提并论。不,它们完全不同。这些面具是有魔力的。那么为什么埃及或迦勒底的物件没有魔力? 我们没能察觉。它们原始古旧,但并没有魔力! 这些非洲面具是代求者(intercesseurs),我是从这时开始才认识这个法语词的。它们抗驳一切; 抵抗未知与充满威胁的灵体。我一直注视着这些物神。我醍醐灌顶了: 同样,我也是抗驳一切的。同样,我也是认为一切皆未知,一切皆厉敌。整体的一切!不是细节——女人、儿童、野兽、烟草、嬉戏…… 而是整体的一切!我终于明白非洲雕塑是为何用。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雕刻、而非他法。毕竟,他们不是立体派艺术家!因为立体派艺术在那时还不存在。显然,一些人发明了一些模型,另一些人随之效法,这便是我们所谓的传统,不是么?但所有这些物神都是为同一件事效力。它们是武器。它们能帮助人们摆脱鬼魂幽灵的控制,帮助人们变得独立。它们是工具。若我们能给予灵体一个实体形态,我们便能够独立。灵体,潜意识(这一点还没太被探讨),情感,其实都一样。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何是个画家。

我在这惊悚的博物馆里孑然一身,在面具、印第安人偶、布满灰尘的人体模型当中。“亚维农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定然就是在这一天走入我的脑海中的,并不完全是因为形体构造,而是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幅驱魔画,绝对是!”

安德烈·马尔罗,《炼狱之镜-第二卷·绳与鼠》,1976年。

 

Picasso Pablo (1881-1973), Les Demoiselles d’Avignon (Paris, June-July 1907). New York, Museum of Modern Art (MoMA). Oil on canvas, 8′ x 7′ 8′ (243.9 x 233.7 cm). Acquired through the Lillie P. Bliss Bequest. © 2016. Digital image,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Scala, Florence.